我的「父母病」，誰該負責？

我的「父母病」，誰該負責？

近一、兩年，「父母病」這詞突然變得很夯。

什麼是「父母病」呢？我很喜歡諮商心理師-許皓宜老師的詮釋。

「我們成長路上一定受父母影響，我的『父母病』定義有兩種，一是不知道

它影響我的是什麼？例如我在做一些事時會突然生氣，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生氣，

那是覺察層面沒有打開。二是，我知道我受到父母影響很大，長大後如果複製了

他們的行為，我就會覺得都是父母害的，把自己的不如意都推到父母身上。

這兩種狀況都會讓人過得非常辛苦。」（引用自許皓宜：《與父母和解，

療癒每段關係裡的不完美》一書）

而在工作經驗裡，我更發現：後者，常常進一步「變形」，用「懲罰父母」的方式呈現。

在高中校園做青少年諮商輔導工作的這些年裡，我常因這些孩子而感到心疼、挫敗與無力。

他們常常用具有「破壞性」的方法，透過在校園裡大小過錯不斷、進出教官室

與學務處像在走自家廚房一樣，讓爸媽疲於奔命，一天到晚接學校電話。

「培養獨立」的善意，造成意外的疏離

那一年，我遇到這個孩子。因為頻繁與師長衝突，所以被轉介到輔導處來。

孩子的爸爸是中部某科技大學的「優秀教師」，並且很受校長器重、大大重用；

媽媽也是大專教授，剛退休不久。

「父老子幼」的狀況，很容易被簡化問題為「因為老來得子，所以寵溺」。

但特別的是，有別於很多獨生子女的家庭，這對爸媽雖然老來得子，卻對孩子要求極高。

爸媽一直有個焦慮：我們可能來不及確定孩子可以成家立業、照顧好自己，

就得離開他身邊。所以要提早訓練他獨立自主的能力，不容依賴，

而且最好夠優秀、夠突出，以為這是給孩子最好的禮物。

雖然孩子心裡很渴望與爸爸靠近，爸爸也本該是孩子的偶像，但在年幼時，

爸爸卻常常不在家。只要一在家，「嚴厲父親」的角色鮮明，看到孩子有哪裡做不好、

成績退步，除了懲罰孩子之外，也會不斷數落媽媽「沒教好」。

說來諷刺：爸爸一直在我面前強調「我很重視孩子的品格教育」，然而據孩子所說，

他從父親身上學到的，是「自己沒盡到責任，卻一直怪別人」的身教。

於是，從國中叛逆期開始，跟著爸爸一起加入「欺負媽媽的行列」，

並習慣把責任往外推，認為都是別人的不對。

說到爸爸，他總不以為然，忍不住用鼻孔哼氣。上高中後，

更「進化」到出現各種重大違規，即使知道放學回去後，會被修理得很慘，

但是只要一想到可以讓貴為大學教授的爸爸來到學校「丟臉」，他就覺得很值得。

孩子的心理決定

這些年來，他默默在心裡做了決定：我過得並不好，而且我要想辦法讓你知道。

有一次，爸爸被學校約談後，孩子來找我。

「你開心嗎？現在」我很嚴肅地問，因為我真的笑不太出來。

「開心啊！」他看似一副得意狀，但我看得出來，那種得意其實很空虛。

「為了這個『開心』，你付出的代價會不會太高？」我問完後，看著他。他靜默語塞。

「父母病」的生命腳本

面對這些孩子，我心裡總感到五味雜陳：既心疼這些孩子，

又恨不得把他們從懲罰與報復的腳本中拉出來，卻常常徒勞無功。

心疼他們幼年時期沒有被好好善待，理解他們對父母的愛「渴求與匱乏」，

並且陪他們走一段療癒的路程。

心急於他們一次又一次，自動化循環上演著「懲罰報復」、「自責悔恨」、

「形成負向他人與自我概念」的劇本，週而復始、牢不可破，賠上他們所有的關係、

賠上人生。最後，只能無力地回過頭來責怪：都是我的爸媽害我變成這樣的！

這不只是這個孩子的故事，更是我們許多人曾走過的歷程。

甚至，是我們某些人仍持續上映中的生命腳本。

但親愛的朋友們，看完上面的故事，我想誠摯地邀請您一起來思考：

我們的「父母病」，您認為誰該負責？實際上又是誰在負責？